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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话“缲边模子”小考

2025-10-18 22:26:34

一条就是“藏针脚”,一条则是“附和”,永远是配角,而非主角。

前面提到过,老上海将这种人叫做“连裆模子”的。

裆是裤裆的裆,意为他们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的。

因为“连裆模子”算是切口,一般好人家出身,尤其是女士不屑于这么讲的。

所以,碰到这类事情,只好哔哩吧啦讲一整句:哦唷,倷两家头是穿一条裤子嗰嘛。

必须指出,“连裆模子”也好,“倷两家头是穿一条裤子”也好,都是骂人的,而且除了表面意思,至少还有两层其他意思。

连裆,两家头只穿得起一条裤子,就是骂侬穷鬼,骂侬瘪三;再有,两家头穿一条裤子,到辰光肯定跑不快,必然穿绷。

这就是上海方言乃至吴语的一大特点,讲话没有余味,不夹枪带棒,不开心的呀。

所以,我一直讲,上海话里,真的没有一句是完全的褒义,都有点嘲叽叽。

现在,一提到上海话里的“腔调”、“模子”,像煞一身正气,我听了,也只好到庙里帮伊拉去烧根香拜一拜。

1950年代起,“连裆模子”以及其他切口统统销声匿迹,大家都不敢讲了,直到1966年,才又沉渣泛起。

沉渣泛起之中,居然也既有继承,又有创新。1970年代末出现的“缲边模子”就是一例。

老早徐家汇林荫道里经常有人摆象棋摊,就是步步杀的那种。因为我从小欢喜着象棋的,所以我会留意。

后来我才晓得,摆象棋摊一定有人“缲边”。因为你靠近的时候,都有人在与摊主对杀,或赢或输。你来了,就挑侬上山。

此后的街头骗术,厾皮夹子也好,寻人也好,其实都与摆象棋摊大同小异。区别在于,后来“缲边”的人越来越多,而且有明确的角色分工,甚至还有剧本台词。

骗术毕竟不是生意经。不过很快,正经生意也有了“缲边模子”的影子。

我印象当中,最早出现于做水果的。一部黄鱼车,停在转弯角子,只要不是一个人在叫卖,旁边有人缲边,里向就有花头。花头最透的,一个是卖西瓜,一个是卖甘蔗。

最大的区别是,从前,是没人堂而皇之去做“连裆模子”的,现在,“缲边模子”不但可以大鸣大放地做,还要算“上路”,属于“一个篱笆三只桩,一个好汉三个帮”呢。

好像藏藏针脚(短处),做做配角,也一身正气。

从前也讲究朋友帮忙的,但从来不明当明讲,“要么侬帮我去做一记连裆模子”。

现在有人讲,哎,今朝我要去谈桩啥事体,侬跟我一道去,蹲了旁边帮我缲缲边也好嗰呀。随势得不得了,毫无违和感。

正如我以前写过的“堕落五部曲”那样,连裆,缲边,也从有罪恶感到没罪恶感,慢慢登堂入室,出剧本,定台词,定角色,进培训了。

最后,要来讲讲为啥这个词流传的书面方式几乎一直是“撬边模子”呢?

其实,“缲”这个字本身也有争议。据说,《说文解字》里,也就是汉朝辰光,缲的意思是“帛如绀色”的意思,读zao(第三声)。

还有人讲,是缫边不是缲边。但《广韵》里讲,缫是抽丝的意思,读sao(第一声)。

于是,有人考证,古人最早用来表示“缝”这个意思的字,其实是“削”。

然后,削,音近敲,再近拷,所以上海滩也多有写成“拷边”的。

后来,人工拷边也机械化了,还有“拷边机”呢。

小菜场旁边一摆,生意邪气不错。

但还是与“撬边”不搭界。认真讲,“撬”,上海人读桥音的。“头皮撬”、“七撬八裂”、“撬格棱敦”,都读桥音。

只剩下一种可能,那就是,率先手写“撬边模子”的人带有满满的法兰西浪漫风格。

这也不奇怪,比如英文Elizabeth,翻成汉语,变成“伊丽莎白”。假使用拼音去读,是不是也蛮奇怪?

也只有一种可能,翻译这个词的人只能出于江南水乡吴语区。

顺便讲一句,在吴语里,黑与白,天与地,不但对仗,而且同韵。唉,不晓吴语,古诗哪能读法。

一定有人又想起我反复引用过的“Both will do”,我当然态度不变的。

晓得这个出处,侬还是要讲“撬边模子”么,我就是有一根三百六十吨重的撬棒,也撬侬不过来的呀。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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